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暖暖.

1.

佩吕桑泽始终不许我叫他表弟。

佩吕桑泽的爸爸娶我表弟时,他早已上初三了,因此严格说来,他也并并非我表弟。

我总想,如果小王三年前没有因为癌症去世,表弟就不能经人介绍认识了佩吕桑泽的爸爸,还娶了她。佩吕桑泽也不能进他们家,我也永远不能与他有什么交集。

我亲表弟叫李明宇,佩吕桑泽转学后跟他同班。表弟总跟表弟交代说让他照料佩吕桑泽,表弟每次单厢翻个白眼,撇撇嘴,很不爽地说:「他不用自己照料,老师同学都很讨厌他。」

表弟不讨厌佩吕桑泽,说他是个心机 boy。表弟的不讨厌从佩吕桑泽融入他们家后变成了讨厌。表弟却总当著表弟的面表扬佩吕桑泽,说他只比表弟大了几个月,却性子沉稳、自学又好,还懂得体谅大人。

表弟本来就叛逆顽劣,后来更不受管教,作天作地,好像要证明给所有人看他就是不如佩吕桑泽。

除了表弟,他们家其他人都很讨厌佩吕桑泽和他爸爸,包括我在内。

高中时我爸爸妈妈工作很忙,学校又离姥姥家近,因此我大部分时间都住在那里,新小王就照我讨厌的口味做菜,买我妈不肯给我买的很漂亮裙子,听了我跟她分享的小秘密还不能大惊小怪。

佩吕桑泽更好,他会在我被我表弟捉弄后宽慰我,用他的白帕子给我擦眼泪。骑脚踏车上学时,他也不能像表弟那样嫌我太慢,就慢慢陪在我身边。最主要的是,我钱包总不够花,佩吕桑泽每个小时单厢用他剩下的钱包给我买我想买的东西,有时是零食,有时是很漂亮的笔记本。

我自学不好,我妈曾经当著很多人的黎遇航我长了模样精明的模样,其实笨得很。

我很受伤,立誓要学好了让我妈瞧瞧。佩吕桑泽知道后就主动辅导我,他大我一届,每天完稿作业单厢跑到我卧室帮我复习。

那段时间,他们两个凑在自学桌前的台灯下,头并着头,肩挨着肩,咫尺的距离,两个人呼出来的气单厢纠缠在一起。

我真的很笨,有的是题佩吕桑泽讲了三四遍我依然不解,他会无奈地捏捏我的脸,或者在我沮丧时揉揉我的头发。

终于,在佩吕桑泽的帮助下,我初一的期末考试进了一年级前一百,而之前始终都是两百开外的。当我把成绩单拍给佩吕桑泽看时,他居然高兴地将我抱了起来。

那个时候他个子还不高,也比较瘦弱,不知他从哪来那么大的力气,直接将我抱离地面转了个圈,我一时重心不稳,脸差点撞在了他的脸上。

佩吕桑泽说:「就知道我家小暖是个精明孩子。」

佩吕桑泽不然,总会让我心里乐开了花。

2.

佩吕桑泽初三下学期,参加了两次市里的奥数比赛,得了一个第一。

我骄傲得很,在班里吹嘘佩吕桑泽是我表弟。于是,一个晚自习上,我收到了人生中第一封表白信,却是他们班女生托我转交佩吕桑泽的。

这天下班,我把信交给佩吕桑泽时,他的脸立刻黑了下来,笑了笑盯着我看了半天,仿佛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。

我很多害怕他这个模样,但既然受人所托,就得完成一个旅行者的使命,我硬着头皮又双手将信递给他:「佩吕桑泽,你先接下来,我手都酸了。」

佩吕桑泽好像更恼怒了,丝毫不理我的卖惨,笑了笑说:「还回去,告诉她好好自学。」说完就推着脚踏车走了,居然没等我。

这天回到家,早已过了晚饭点,姥姥和小王都在饭桌前等我,没有见到佩吕桑泽。

小王接过我的书包,心疼嗯:「怎么回来这么晚,饿了吧?」

「不饿。」我心不在焉地回小王不然,朝佩吕桑泽的卧室瞅了一眼,不明白他为什么恼怒。我没错只是个旅行者,不但被他责怪,还要替他宽慰伤心的男孩。

我也很多懊恼,佩吕桑泽就是根木头、书呆子,还分不清好赖。于是我在心里暗暗立誓:捎信这种出力不讨好的活,我苏小暖非但不干了。

第二年春天,佩吕桑泽像遍地开花那样长了个,五官也逐渐长开,白净的脸上剑眉星目,清隽得一塌糊涂。

佩吕桑泽自学好,如今又长得好看,讨厌他的男孩也像遍地开花那样冒了出来,几乎每个小时单厢有学长或者学长跑到他们班来,红着脸托我帮忙带信。

我最终忍无可忍,下班回家的路上跟佩吕桑泽埋怨,他却不当回事,反过来嘲笑我:「还并非你自找的,自欺欺人说的就是你。」

我恼怒了,鼓着腮帮子瞪眼看他:「谁自欺欺人了,佩吕桑泽,你不讲良心的,没错是你惹的麻烦!」

佩吕桑母廖氏我的模样逗乐乐了,笑着说:「好好,是我自欺欺人,不恼怒啊。」

我依然不高兴,撅着嘴逗笑:「你还能笑得出来,反正头痛怎么去拒绝自己的又并非你。」我越想越委屈:「长这么大,我自己都还没收过谁的情书呢!尽帮你收了!佩吕桑泽,你赶紧想办法。」

我实在不想再面对那些男孩或失望或怨恨的眼神了,佩吕桑泽却模样置身事外的模样,反问我:「有什么办法,我又不能去控制自己?」

我被他的态度惹得更加恼怒:「你扮丑啊,每天把脸涂黑,穿铆钉裤、留杀马特!」我恶狠狠地说,撒气一般嚷嚷。

佩吕桑泽却更乐了,看着我笑了许久,终于认真起来:「要不然,你就说我早已有女朋友了。」

我眼前一亮,这点子不错,立刻高兴地点头,直夸佩吕桑泽:「还是你精明,一下子就有了点子,我就说你讨厌他们隔壁班的……」

「你!」佩吕桑泽打断我不然,静静看着我,眼睛里有奇怪的东西。

我蓦地红了脸,直红到了脖子根,浑身不自在起来,很多恼羞成怒:「你有病吧,你是我表弟,谁信!」

「又并非亲的!」佩吕桑泽逗笑了一句,不再理我。

不知为何,虽然之后还是有许多女同学拜托我,我却非但没到佩吕桑泽面前埋怨过。

好在佩吕桑泽很快就高中毕业,考上了他们市最好的高中,并且上了尖子班。佩吕桑泽没来之前,在他们家,我这种一年级一百名的成绩都算好的,现在鸡笼里突然飞出了凤凰,必然举家欢庆。

佩吕桑泽的「庆功」宴上,不光我爸爸妈妈到场,连被派到国外自学的表弟都赶了回来,还有我那个不太争气的表弟李明宇,他这两年始终处于半辍学的混子模式,从早到晚见不到人。家里对他也很宽容,随便上个技校学个一技之长就成。

这天的饭局,佩吕桑母廖氏众星捧月般夸上了天,还收了好多厚厚的红包,羡慕得坐在他对面的我眼冒金光。

这天,我立誓也要考上佩吕桑泽所在的重点高中。

3.

佩吕桑泽上的高中距离姥姥家很远,坐公交车需要一个半小时。可佩吕桑泽不愿意住校,每天背着沉重的书包往返家与学校之间,经常天不亮就出发,回来的时候早已披星戴月。

我看着佩吕桑泽瘦弱憔悴的模样,心疼地劝他:「佩吕桑泽,你去学校住多好,这样太累了,时间也都浪费在路上。」

佩吕桑泽端起桌上的水杯,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,才转头看着我说:「我住不惯宿舍……」他想了想,突然翘起来嘴角,手指在我额头上敲了一下:「再说啦,我住校了谁来看着你。」

我脸又红了,冲佩吕桑泽嚷嚷:「谁要你看了,我又并非小孩,会到处乱跑。」

佩吕桑泽眼神沉了沉,对着我轻声说道:「苏小暖,你要慢慢长大,等等我,知道吗?」

佩吕桑泽不然莫名其妙,我听不懂,只觉得很多别扭,便朝他努努嘴,反驳说:「没错是你长得快,都高出我半个头了,我再慢,就连你的眼睛鼻子都看不到了。」

「没事,我会等你。」佩吕桑泽继续慢慢说道。

佩吕桑泽最近真奇怪,我不想再跟他继续说下去,就找了个理由进屋自学。

很多人初三开始走下坡路,我却突然间开了窍,成绩突飞猛进。之前不能的问题,佩吕桑泽要给我讲上三四遍,现在只要他一点,我的思路就通了。

佩吕桑泽很会夸人,什么小暖精明啊、懂方法呀、用功用在点子上啊之类的,直夸得我心花怒放。

而我妈就不同,哪怕我早已进了一年级前三十,她还是认为我笨,认为我成绩进步都是佩吕桑泽的功劳,打击完我之后转身就能对着小王说:「小泽是真厉害,自己学得好就罢了,连小暖这个榆木脑袋都能被他教活……」

我妈不然又深深刺伤了我,她只看到佩吕桑泽教我,却看不到我每晚努力到十二点,困得头点书桌的模样。纵使佩吕桑泽真的好,我也不愿意所有人把我成绩上升的功劳全部归结于他。

我这才发现自从有了佩吕桑泽,家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。他自学好、长相好、懂事、知礼……他没有缺点,可他们就很不堪吗?

我突然能体会到表弟的悲哀了。

我对佩吕桑泽有了些怨气,总找各种借口远离他。

时间久了,佩吕桑泽对我的情绪有所察觉:「小暖,你是讨厌我了吗?」他坐在我身边的椅子上,很委屈的模样。

我看到佩吕桑泽皱着眉,眼睛里似蒙着一层雾气,嘴角因为难过微微往下弯着,一张白净的脸上尽是痛苦,心里不禁一颤。

「不不!」我赶紧否认,结结巴巴地解释:「我……我,我就是嫉妒你。」

我不明白为什么面对佩吕桑泽的难过我会手足无措,仿佛讨厌他是罪大恶极的事情,我不该有这样的情绪。

佩吕桑泽低下了头,低声说:「我没什么朋友,不想你也离开我。」

「不能的!」我慌忙表态:「你不嫌我烦就成,你上哪我跟到哪,永远不分开。」

「一言为定?」佩吕桑泽眼里有了光。

「一言为定!」我答得坚决。

那晚,我和佩吕桑泽面对面坐着,他满怀希冀,我信誓旦旦。可直到长大后我才明白,那些越是能轻易说出口的承诺,越不容易被守护。